知命之年化建国突然“骚动”起来,于是展纸挥墨“湿了荷花”,大抵过了瘾之后“雨便休”了。画家恍惚一梦初过,居然留下数十张水墨《骚动的池塘》,迄今回首感念,化建国自是心淡若无,俗去清至,好一个释放。
其实,画家原本豁达,须臾骚动纯系情性异样,无须其他药物医治,给许安顿余暇画画即可安抚。此系身兼职务画家的隐隐缺憾,往往纠结于事务心有不尽画意而无放笔直扫的淋漓酣畅,故时常郁结不释,化建国难免脱此时代“顽疾”,却非此“行政固化”到底,从此封笔不耕,倒是得暇油画、装置、水墨艺术式样变换实验,一显特立独行、纵情放任之潇洒,似如宋人吴惟信言先是“湿了荷花雨便休”,复又“晚风归柳淡于秋”,古人摹景西湖之心意,恰好映照了画家“骚动”那阵子的“痒痒”,画家想画即是痒,不顾其他地画了,即解了痒。化建国这组《骚动的池塘》,算是解围了一次“大痒”,好一个舒坦。
《骚动的池塘》全然放开了笔墨,像是无意却有心,像是无序却成画,忘却了浓、淡、干、湿,却富含传统画理,又不经意间“当代”了。此前画家也笔触过池中荷、塘中花、水中鱼,尚有“具象”意愿之保留,此番全不顾了形似,一味心性神游任由神觉统领,将天地物象与内心感知熔融无界,比之肥水绿荷具象之像,多了余味也多了玄秘,同时多了一折内心戏,画面不过是心戏的外化,画家“骚动”之来龙去脉、起伏隐现自有根由也能释放。一般人“心痒”之时,似乎缺了“出口”,纵有“出口”也不一定放得儒、逸得雅,遗憾没有手艺功夫去“交通”物神两极,任由“烂”了自己。化建国则不然,他可以“心之迹化”,化作满纸湿荷肥水,令自己过了一把瘾,也给予他人悦目养神。或许,我们仍旧不能尽读画面语言、深悟心境全部,这也倒好,留些猜度岂不更有“玩度”,比如那律动的荷叶枝干相凌不乱意蕴着什么,比如那单纯墨色之间何以点绿添黄呢,那些游到东又游到西的小蝌蚪象征什么意思,这些都是可想可猜,未必一一打探清楚,才算过瘾。
暂且归于“不痒”的化建国,谁知下回何度复痒,要挠多久、多狂、多热,怎样玩观念玩花样玩意外,谁来算定呢?唯望其继续再蓄一池肥水、再绿一片荷叶,抑或其他亦可。
2010.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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